“您好……打扰一下……”
清晨，姚筱葵再次被叫醒，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，发现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护士正神色紧张地站在自己床前。
“您好，很抱歉打扰到您休息了。”见姚筱葵醒来，护士连忙向她解释，“这间病房我们稍后需要使用，如果您还需要休息的话，我们可以帮您安排陪护的房间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马上就走，谢谢。”姚筱葵扶着床边的护栏起身看了一眼时间，刚过八点，自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。
她逐渐想起，自己送父母离开后，护士见她神色疲惫，就临时安排她睡在楼下的空病房里，但浑浑噩噩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，似乎。
“不知道姚槿怎么样了……”短暂的休息至少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了些，姚筱葵下意识向卫生间走去。
“哗，哗。”
打开水龙头，冰凉驱散了片刻的疲惫，她又大致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头发和衣服，准备上楼去看看姚槿。
消毒水和一股好闻的中药味萦绕在走廊，墙壁、设施与各类用品依然亮洁如新，明显要比寻常科室资金投入高得多。
饱受灵能崩溢折磨的患者，大多是受重点关注的穿越者。他们之中，有些是掌握着值得参考借鉴的知识技术，有些则是拥有强劲的个人实力，又或者两者皆是，例如姚槿……
走出电梯，她对着大门处的人脸识别轻轻点头。这里的管理较为严格，需要经过身份确认，但她作为姚槿名义上的“监护人”，自然可以随意出入。
进入大厅后，姚筱葵才发觉，自己之前只顾跟着医护人员，竟然忘了姚槿的房间号，无奈的她只能向护士站求助。
“姚槿是23床的……”前台忙碌的护士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姚筱葵，随即转身喊了一声，“护士长，有特护的病人家属，需要您陪同吗？”
听到喊声，护士长拉着一辆载满输液袋的治疗车走了出来，下层的瓶罐互相碰撞，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。
这名护士长年龄并不大，却已有了一双厚重的眼袋，她熟练地向几名护士交代情况，又转过头对姚筱葵说：“姚槿在我们早晨换完药后她才睡着，所以我不太建议你现在去打扰她。”
“这样吗……”姚筱葵心中不免有些失落，“那请问她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“目前身体状况比较稳定，”护士长翻看起病历，“出血都已经停止了，而且她的自我恢复能力也很强，不过主治医师还是建议住院多观察几天，他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，等十点左右他查完房回来，你可以去找他。”
谢过护士长，姚筱葵在走廊的椅子上又闭眼休息了一会儿，等到一群医生谈笑着走进办公室，她也迫不及待地跟了进去。
所幸姚筱葵经历过系统化的培训，主治医师的大部分介绍她都能听得懂。先是讲述症状和治疗过程，随即又是大量的叮嘱：减少非特殊情况下的灵能使用，保持良好心态和日常作息，注意饮食等等。
听到最后，姚筱葵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：“您刚才提到姚槿虽然恢复能力强，但是症状比别人严重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既然是她的监护人，应该也知道灵能崩溢的本质原因吧。”医生在这四个字上画了一个大圈。
“是指灵魂的损伤，对吗”
“很接近，就是负责控制灵能的灵魂出现了问题……”医生抬起手，又在旁边写下几行字，从口中说出了更多触及她知识盲区的名词。
看着姚筱葵似懂非懂的表情，他又补充道：“其中涉及了一些难以简单描述的内容，就举一个不太恰当，但是你能理解的例子吧。”
“假如我们将一个完整的人比作普通的胃，那么灵能就相当于胃酸，你的身体是胃壁，灵魂像坚实的胃黏膜层。灵魂受损，如同是你的胃黏膜出现了破损或变得薄弱，所以你使用‘胃酸’的量越多，它就对你的‘胃’造成更多的破坏，继而再对‘胃黏膜’造成负担。”
“但是姚槿的情况极其罕见，”他突然话锋一转，“灵能、灵魂、身体三者的强度，绝大多数都是保持在同一水平线的，所以即便是对自己造成损伤通常也不会过于严重。”
“可姚槿的身体素质很普通，却拥有极强的灵能和灵魂，就像是普通人的胃却套着玻璃，装着硫酸。她的灵魂存在一种我们无法确定的不稳定性，而且相对他人要更为脆弱，所以对身体的伤害也会剧烈得多。”
“这可真是不太恰当的例子……”姚筱葵无奈地笑了笑，尽管对方说得较为杂乱，但至少这次她能听懂了。
“毕竟我作为医生，临时也就能想得起拿人体举例，只可惜目前医学界对灵能和灵魂这方面还处于初步探索阶段，”医生叹了口气，“你要是找个钻研机械或者生物的人，或许能给你举点更生动形象的例子。总之你不用太担心，只要她平时多注意休息就没有问题。”
姚筱葵起身，诚恳地向医生致谢，她明白这个办公室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当代灵能方面的医学翘楚，对方能耐着性子为自己讲述两个小时，已经是莫大的荣幸。
出了门，她向父母报了一个平安，又迷迷糊糊地在走廊坐了很久，直到被一名护士叫醒。
“二十三床的姚槿醒了，您现在过去吗？”
姚筱葵瞬间有了精神，她跳起身跟着护士长快步向病房走去。
最先映入眼帘的，是靠窗位置的一张床，但被刻意拉上了帘子，只隐约听得见视频播放声。
苦涩的中药味使她本能地抽了抽鼻子，姚筱葵轻轻地走到屋内侧的床前，见到医护人员正为姚槿取下部分仪器和针管，还贴心地将床摇起。
摘下手术帽，乌黑的瀑布长发倾斜在宽大的病号服上，衬得她脸又白了一点。对着姚筱葵，重新展露了熟悉的微笑。
等到医护人员收拾妥当全部离开，护士长对她点点头，关门前又向她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。姚筱葵小心翼翼地坐到床头，看着她却没敢说话。
“你没休息好吗?”姚槿主动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，她能瞧得出姚筱葵的精神略显萎靡。
“我……”张了张嘴，姚筱葵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吐出第二个字。
焦急、愤恨、忧愁…无数的情绪在等待中的姚筱葵脑海中翻腾，她生气极了，又担心极了，甚至想着等她醒了要好好骂她一顿撒撒火。只是它们似乎并未是想自己所想的那般融洽，反倒先在她的脑子里混做了一团浆糊。
思来想去，最后也只是呆坐在床头，默默地说了一句：“没事……就好。”
“让你担心了。”
“哎……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？提前说好，你不要骗我。”
“我？”姚槿点了点自己的下巴，“现在还有一点小问题，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，要不明天我就出院吧……”
“不可能！”姚筱葵猛地扬起脖子，瞪大一双杏眼，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的话，“你必须多休息几天！”
姚筱葵几乎要喊出声来，但碍于旁边还有一位病人，又害怕惊到姚槿，这几个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可是……”姚槿面露难色，瞥到窗外没有其他医护人员才轻轻扶着姚筱葵的肩膀，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，“治疗的费用太贵了，我自己也可以恢复的。”
姚筱葵哑然，当代还未研制出完美治疗灵能崩溢的方案，以现在的治疗手段，完全是利用大量药物和资源，针对身体症状和灵能反应进行修复和缓解。主要是依靠患者自身的恢复能力，或是特殊人群的治疗方式，但他们的成本同样极高，且治标难以治本。
“灵魂”这个以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词汇，如今又活生生地展现在学者面前，各界都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，却能真实感受到的事物一筹莫展。
姚筱葵问过了医生，尽管姚槿也拥有近似医保的大额报销，但每日的药物与设备结算下来依然近万。这些身价千万的大家伙一旦苏醒，不痛痛快快地吞吐几日，医院也是难以维持成本的。
她花了好半天功夫，才劝说好姚槿多休息两天。余光瞥到天色近晚，她又想说些什么，却被推到面前的小推车吸走了注意力。
“来吃饭吧。”护士快速地支好桌板，端上一碗热气腾腾近似粥的食物。
能看得出碗中盛满了与能量棒组成近似的谷类物质，还漂浮了些许青菜肉类，向空气中散发着食材特有的清甜香气。
“她之前胃出血可以吃这个吗？”姚筱葵偷偷咽着口水。
“她的恢复情况很好，当然是可以吃的。而且这个是特制的药膳，有助于她的恢复。虽然一直在通过输液在为她摄入能量，但还是通过她自身吸收的效果会更好一些。”护士笑着为她解答。
一天未曾进食的姚筱葵原本还没有太多感觉，但现在闻到了这份清甜的香气，饥饿感就突然变得如此尖锐，以至于让她的肚子隐隐泛痛。可是姚筱葵也不敢去染指它，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，喂姚槿一点点吃完。
只是姚槿早已看出了她的垂涎欲滴的目光，又哭笑不得地向护士询问：“请问这里有其他食物吗？”
护士立刻心领神会地对姚筱葵介绍道：“如果您饿了，可以到护士站领取能量棒先临时补充一下，楼下的食堂也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。”
“那你先去临时吃一点回家好好休息吧，我这里没问题的。”姚槿对姚筱葵眨了眨眼。
此时的姚筱葵也的确饥困交加，没有再推辞，随意地吃了点东西，便向楼下赶去。
没想到她刚到楼下，一转角就遇到了熟人，对方看到姚筱葵也惊奇地叫了一声。
“姚筱葵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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